她怕鹿月漫会反感,柔声继续说:
“不要以为这很浮夸,我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你在学校考了好几次年级第一,学校也会让你上台演讲一样。”
鹿月漫淡淡地回:“我还没考过年级第一。”
顾影萍还在喝茶,听到这句话差点呛到了,她假装淡定地放下茶杯,瞥了眼鹿月漫,对方依旧在画画,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出自她口中。
…看不出这孩子还有点幽默细胞。
不过看鹿月漫已经明白了,她也就不多说了。
如果顾斐文那小子能跟她一样那么省心就好了,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直到鹿月漫拿下红月杯直接就锁在房间里自闭了,连学都不去上。
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
当初似乎触手可及、只差一步的对方在半年时间狠狠地把他甩在身后,他还在B级赛挣扎的时候,人家已经拿下A级赛的一等奖。
顾影萍环顾了一圈被改造完画室的房间,她一一扫过,也将每幅画的日期记在心里,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这半年里画的吗?”
“嗯。”
她有些惊叹,过了一会儿,又问:“你还记得顾斐文吗?”
“谁?”
顾影萍失笑,心想自己那个可怜的弟弟可真是输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说顾斐文就是那个在她得一等奖时总是紧随其后得二等奖的人,哦,也是素描大赛得二等奖时他得三等奖的那位。
顾斐文得知临川的青少年联赛入围选手只有他和鹿月漫时,可是念叨了一整天。
只是没想到鹿月漫在比完赛后直接走人了,压根没有搭话的机会,获奖名单出来了,鹿月漫又是一等奖,他又是二等奖,当时可是气得要命。
“青美杯”,又是同样的结局。
“华夏杯”,一如既往。
在红月杯获奖名单出来前几天,顾斐文还把她的名字刻在木头上,发誓自己一定要赢过她。
结果没几天,人家飞升了!直接拿下A赛的一等奖!他直接被判出局了,压根没有跟她在同个赛道的资格了!
她惬意地回答:“只是一个你不值得关注的小可怜而已。”
鹿月漫觉得她的定语有点长。
窗外的光斜斜地射了进来,她看向窗外,看到对面住宅的窗户倒映着彩霞,玻璃似乎成为了暮色最温柔的接收器。
在书里,电影里,说起冬季总是少不了雪,但南方的沿海却从未有过这个角色,于是没有雪的冬天好像永远保留着一丝遗憾。
但这样的暮色,即使没有雪,也很美。
顾影萍抬头一看,发现鹿月漫停下了作画,怔怔地看着窗外,光线似乎切割了她的脸庞,一半在阴影之中,而另一半被温柔地笼罩在霞光里,显得十分圣洁。
她忽然有些愧疚,感觉自己打扰到对方了,再一回想之前签约时的话,…有些打脸了。
“事情如果有变动我会发短信跟你说的,我先走了。”
她拢好散乱在耳边的发丝,起身。
“你带伞了吗?”
女孩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像是一簇细雪。
顾影萍笑道:“没太阳呢,不用带伞。”
“等会儿要下雨。”
似乎映照她的话,刚刚还温柔的彩霞被乌云掩去,落在室内的光线也被一并掩去。
“……”
面对顾影萍错愕的视线,鹿月漫慢悠悠地说:
“天气预报。”
-
其实得红月杯这件事对鹿月漫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青少年的关注度也是一时半会儿的,一开始获奖就已经被强势围观过一波,现在大家得知这件事已经是麻木的状态。
哦~又获奖啦,鹿月漫嘛,正常正常。
什么?红月杯很牛??
这…但那是鹿月漫诶!她得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没得奖才奇怪吧!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还是打着“我倒要看看得红月杯是咋样的”的口号又强势围观了一波,青少年脸皮还比较薄,都是结伴而行,假装谈话不经意地路过门口,再假装转头扫过班级。
很可惜,鹿月漫相当于坐在班级最里面,这样瞧是瞧不到的。
于是演变成升旗早操体育课围观。
一群人路过七班时总是回头,就算不知道鹿月漫是哪个,但是在人群之中他们就是能一眼锁定她。
惊鸿一瞥之后,鹿月漫这三个字越传越广。
还真别说,他们愣是等到了一次光明正大瞅鹿月漫的机会。
“升旗仪式…讲话?”
班主任笑眯眯地点头,她看着鹿月漫就像是看一朵长得特别好的苗子,又是欣慰又是开心。
她能不开心吗?
这样一个乖乖巧巧从不惹事的学生不止在绘画领悟里连得好几个奖项甚至拿下了红月杯这样的大奖,而且学习成绩还越来越好,从班级三十名到班级前十。
根正苗好,其他老师都在羡慕她有这样一个省心又勤奋的好学生呢。
鹿月漫没想到自己真有上升旗仪式讲话的一天,话说…之前她是不是吐槽过自己没得年级第一不会上台演讲来着?
班主任温柔地嘱咐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鹿月漫是飘着回去的。
回到班级时,她趴在桌子上圈圈画画,想不出要怎么写演讲稿,她宁愿画十几副作品。
系统自告奋勇,给她调出来数万份演讲稿作参考,夏迟月也来帮忙,唐邑辞直接帮她写了几份演讲稿。
就这样,赶在结束之前交上了演讲稿,老师看了特别满意,直接拍定了下来。
周一。
学生们唉声叹气,又要顶着寒风去参加升旗仪式了,刺骨的风噌噌地往脸上刮,刮得生疼。
有人昏昏欲睡。
忽然,人群之中传出了嘈杂的声音,人头耸动,许多在后排的同学都踮起脚想要看清站在台上的人。
音响传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声音。
“各位老师以及同学,大家早上好。”
略微冷淡的声音在如同薄荷酒,又凉又冷,但奇异的,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感的情绪。
在有心人听来,还品出了冷淡之下的一丝甜味。
鹿月漫不急不慢,没有一丝停顿。
……
唐邑辞看着台上的鹿月漫,逐渐地,梦里那个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身影逐渐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礼服、从容自信的女孩。
蓝色的礼服穿在鹿月漫身上格外地合衬,马尾高高扎起,露出被风吹得微红的耳朵,皮肤白得能在阳光下透出光似的,有种云端上的美丽。
这个时刻铭记在多少人心里,谁也不知道。
有人拍了拍唐邑辞,小声说:“把我介绍给你姐,行不?”
唐邑辞冷着脸回:“滚。”
对方切了一声,“小气鬼。”
夏迟月看着台上的身影,她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笑容,眼里的光一直亮着,像极了天边的日光。
路满月只觉得肩上突然一沉。
“干嘛?”
许高胜趴在哥们的肩膀,沉闷不语。
他突然觉得自己离小鹿很远,而且越来越远,该怎么办…他放空了半分钟,突然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路满月嫌弃地甩开他。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啊,路满月有些无语他的一惊一乍。
“有一天,我一定要站在台上!”
他默默地补充,最好是站在鹿月漫身旁。
路满月哦了一声,“升旗台啊?”
果不其然,他被锤了一下,路满月吃痛地捂住肩膀。
“管他呢!随便什么台!”
许高胜深呼一口气,远远地看向鹿月漫,他不甘心只能在台下远远望着,不甘心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远…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鹿月漫终于结束了演讲,台下鼓声如雷。
冬季礼服很合身,就代表着没办法在里面加衣服,一件衬衫加上一件外套,下装是格子裙加白色长袜,穿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青涩的曲线,最重要的是——冷。
但鹿月漫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她直接在系统买了个【冬季如春·神奇暖宝宝】,花费五积分,现在全身暖烘烘的。
等到升旗仪式结束,鹿月漫将橡皮筋松开,黑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身后。
忽然,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宽大的羽绒服,再拢了拢她的黑发,声音温柔。
“小心受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5k,就当作3k加2k,昨天8k,就当作今天的2k是昨天的。
四舍五入,我昨天也日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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