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没想到,江暖的脸皮已经厚到可以去筑城墙了。 还真是勇气可嘉! 要是换做从前,江暖肯定还会端着,不会那么厚颜无耻的坐下来吃饭。 但是现在,她怀着身孕。 江暖很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宝宝。 江暖已经不想去理会陆司聿和安韵那怪异的眼神,她只想先吃顿饱饭。 “江暖,注意你的身份。”陆司聿冷冷的扯了下嘴角,清冷矜贵的俊脸明显带着不耐烦。 他可没同意让江暖坐下吃饭。 陆司聿小心眼的想起了早晨他逼她吃小笼包,把她吃吐的事情。 心尖又开始隐隐作祟。 江暖对着男人抿唇笑笑,立即甩锅,“是安小姐让我坐下来的。” 既然安韵要装逼,那她自然得成全她! 对付绿茶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暖是真的懒得和安韵周旋。 陆司聿怒了,眼神阴沉,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她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她让你吃屎你去吃吗?” 男人的音量,陡然拔高。 江暖隐藏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委屈的望着安韵。 她撇了撇嘴,慢条斯理地开腔。 “安小姐,难道你刚刚说的话只是逗我的吗?我看安小姐那么善良,不像是那种会故意寻人开心的人啊!” 安韵面带微笑,深吸一口气! 这个江暖,怎么也学会了茶里茶气? 她还真是低估她了。 能怎么办呢? 江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承认自己刚刚是在开玩笑,那她就成了江暖口中的恶人。 安韵非常看中自己在陆司聿面前树立的形象。 思忖了片刻,安韵笑盈盈地说,“阿聿哥哥,我还从来没有和佣人同桌吃过饭呢,今天尝个鲜,也挺好。” “而且……我看江小姐和我,真是有缘的很。” 最后那句话,安韵几乎是咬碎了牙说出口的。 江暖的心情莫名的舒畅。 叫她装逼! 这下把自己玩脱了吧。 “既然你同意,那我也没有意见。”陆司聿淡淡说道。 江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桌丰盛的大餐,心里想着,等会儿自己先吃肉吧,她懒得剥带壳的海鲜。 她早已饥肠辘辘,没时间再耗下去了。 只要陆司聿开始动筷,她就立马去夹面前的排骨。 江暖紧盯着盘子中的某一块排骨,肥瘦相间,看起来味道很好。 男人斜睨了江暖一眼,墨眸之中闪过几分狡黠。 他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某个纸盒上。 右手轻抬,飞速的从纸盒里抽出两只一次性手套,扔到了江暖面前。 “把这盘皮皮虾剥了。”男人嗓音低沉。 江暖顿了片刻,伸出右手,准备戴上一次性手套。 陆司聿这才发现,江暖的右手手背有些红肿。 女人皮肤白皙,手也长得极其漂亮。 凝脂般白净细腻的手背上忽然出现了大片红肿,还是很明显的。 陆司聿抿着薄唇,眸色很深的看了江暖一眼。 “怎么回事?”男人问道。 简短的四个字。 话一出,餐桌上更加寂静。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陆司聿在问江暖的手是怎么弄伤的。 江暖故意看了安韵一眼,视线略过安韵那张颇为心虚的脸。 安韵表面强装着淡定,但心底还是有些慌的,生怕江暖把她供出来。 发觉江暖一直在盯着自己,安韵眼神犀利的瞪了过去。 “没事。”江暖淡淡道。 她的回答,简单之中带着敷衍。 陆司聿很是不满。 他的表情淡漠如常,清俊的眉眼下,泛起了一层冷意。 不识好歹的女人! 听到江暖这么说,安韵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她耸了耸肩,以为江暖认输了。 “阿聿哥哥,可以开动了吗?”安韵努了努红唇,故意转移了话题。 她怕陆司聿会刨根问底。 陆司聿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安韵的碗里。 “吃吧。”男人薄唇微张,弧线锋锐的侧脸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 安韵看得出来,陆司聿不太开心。 都怪江暖这个贱女人! 安韵敛着情绪,扬起红唇,露出了一抹纯真的笑容。 “谢谢阿聿哥哥,阿聿哥哥最好了。” 说完,安韵还朝着陆司聿抛了个媚眼,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 江暖握紧了筷子,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看着安韵发嗲,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禁在心里感慨,陆司聿眼光太差,居然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发嗲的作精。 回过神,江暖戴上手套,正准备剥皮皮虾。 陆司聿难得的大发慈悲了一回。 “放着,不用剥了。”陆司聿瞥了江暖一眼,语气中透着些慵懒的味道。 江暖感激涕零的望着他。 终于觉得,陆司聿像个人了。 安韵抿直了唇线,心底有些闷闷不乐。 她没想到,陆司聿会对江暖大发慈悲。 一时间,安韵有些看不明白,江暖究竟在陆司聿的心中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陆司聿生性淡漠,杀伐果断。 他向来都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况且,陆司聿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要让江暖剥皮皮虾。 他为什么要忽然变卦? 是因为对她的怜悯,还是他在不舍? 如果江暖真的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佣人,他是不会管她死活的。 伤了手又如何,又不是断了,完全不影响剥皮皮虾的。 可陆司聿还是心软了。 这才是最致命的! 安韵茫然若失,危机感在心尖弥漫着。 思忖了一瞬,她挽起红唇笑着道,“阿聿哥哥,我想吃皮皮虾。” 陆司聿二话不说,就夹起一只皮皮虾放进了安韵的碗里。 男人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想吃,就自己动手剥。 江暖嚼着嘴里的排骨,心底已经笑的快要绷不住了。 陆司聿可真是个钢铁直男啊! 一般女人,还真是忍受不了他那糟糕的脾气。 安韵费尽心思,暗示的那么明显,他还看不懂吗? 江暖有些怀疑陆司聿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懂。 照理说,像陆司聿这种百花丛中过的男人,不至于连女人的这点小心思都不懂。 安韵的脸色黑中带红,说不出的难看。 她没想到,陆司聿竟然也不帮自己剥一下皮皮虾。 安韵自幼含着金汤匙长大,从没有亲手剥过皮皮虾。 “这只皮皮虾看起来挺难剥的呢!”安韵娇滴滴的说。 陆司聿沉着俊脸,缓慢开口,“那只是看起来,你自己剥剥看就知道。” 安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喉咙里像是被人灌了辣椒水,再也说不出撒娇的话。 江暖扒了一口饭,吃的津津有味。 看到安韵气急败坏的模样,她觉得今晚的饭菜变得更香了。 晚饭后,安韵说有些头晕,想早点上楼休息。 陆司聿抱着她走在楼梯上。 江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微发愣。 陆司聿背对着江暖,所以江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安韵的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身体紧贴着男人。 她软绵绵的依偎在男人的怀中,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冲着站在楼下的江暖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江暖迎上安韵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也对着她笑了笑。 安韵瞬间脸色一黑,眉心紧蹙。 没想到,江暖竟然还笑得出来。 难道,她就没有半点危机感吗? 愚蠢的女人! 陆司聿抱着安韵走上二楼,消失在了旋转楼梯的拐角处。 江暖回过神来,收起嘴角的笑意。 对着安韵假笑,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江暖的心很乱。 她是喜欢陆司聿没错,但是她还没有喜欢他到失去自我。 江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 从她和陆司聿签订下结婚协议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自己得时刻保持清醒。 爱情是双向奔赴,不是一个人的执着。 结婚的这三年里,陆司聿从未把别的女人带回家过。 安韵是第一个。 或许,他们的婚姻就快要走到尽头了吧。 江暖自嘲的笑了笑,拿上医药箱,回到了房间里。 转了转胳膊,后背还是有些疼。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江暖给自己的右手上擦了点消肿的药水,准备看会儿手机就睡觉。 大约看了十几分钟的朋友圈,江暖就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 陆司聿走进江暖的房间时,里头一片漆黑。 江暖睡得很熟,手机还放在枕边。 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几秒,拿开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随后,他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床,从江暖的背后抱住了她。 江暖原本睡得很香,可忽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疼痛。 睡梦中的她轻轻地“啧”了一声,好看的眉心微蹙着。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下床头的开关,打开了壁灯。 陆司聿看着她,以为江暖是因为被自己吵醒,才会不悦的轻啧。 他没有叫醒她,而是将怀中的女人搂的更紧。 昏暗的光线映衬着男人那张晦暗不明的脸。 他微微低头,俯下身来,紧绷着的薄唇稍稍的松开了些。 陆司聿的视线落在了江暖的唇上。 女人的唇瓣,晶莹剔透,水嫩柔软。 如同新鲜的水蜜桃,任谁看到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吃上一口。 陆司聿目光下敛,长长的眼睫毛微垂。 就在他准备吻下去的那一刻,江暖蓦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