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大管事您怎么来了?
您快后院请,我给您热壶老酒暖和暖和身子。”
“喝,就知道喝,咋就不喝死你啊?
盘子都要被人家踩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不想干了立马滚蛋,要是坏了东家的生意,
你就等着去河里喂王八吧!”
“哎吆大管事啊,这可是天大的冤枉!
我在您手下干了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我吗?
做梦都是在想着怎么为东家多賺银子,
哪里敢坏东家的生意啊?”
“哼,离你这里一百步,刚开了一家盐店你知道吗?”
“开了一家盐店?
不是啊,这盐店还能想开就开,说开就开?
官府允许吗?他的货源从哪里来?”
“只要人家能把店开起来,说明人家就有门子,有路数。
货源?
你要知道,大明除了有淮盐,
山东、山西都产盐。
就是京畿,还有长芦盐场呢。”
“掌柜的,掌柜的,四儿我给您打听明白了。
哎吆,大管事您来了,四儿给您问好嘞。”
“说吧四儿,打听明白什么?”
“回二位爷的话,在咱们店的东边,刚开了一家盐店。
他们卖的盐,比咱家的低了两厘铜币,
而且还不限量。”
“是吗?
这是哪里跳出来个癞蛤蟆,竟是来恶心咱们了?”
“掌柜的,这家店的东家您认识。”
“我认识?”
“对,您认识。
就是这两天把咱家的盐包圆了那位。”
“他?
就在咱们这里买了几天的盐,就敢开店了?”
“就在你这里买盐?
这几天,整个北直隶的盐店和你一个样,
都被人家给包圆了。”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过只有几万斤盐罢了,
卖不了几天,他就会断货。”
“人家卖不了几天?
那这几天你准备怎样?
打烊吗?
人家窝商看中的是货源,是盐场。
人家行商看重的是门路,是途径。
咱们坐商靠的是啥?
是地盘,是民户消耗。
你打烊几天试试,看咱这盘子还能保住不能?”
“大管事,我这就让人砸他的店,打他的人。
抢食抢过界,还他娘的讲规矩不讲了?”
“你去,你现在就去。
官府正在打黑除恶呢,
你去刚好,能被直接砍头了。
不过,我和东家,都不会承认这回事的。
所有行为,都是你自己所为。”
刘掌柜听了大管事的话,一下子就丧了气。
是啊,现在敲个寡妇门都会被砍头,
何况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去砸店行凶呢?
“大管事您说,咱们该咋办?”
“咋办?
说一千道一万,他开店也不过是为了挣钱。
靠着前两天低价拿下的货,
现在就是价格比我们的低,他也是大赚。
既然如此,咱就不让他赚钱,
看他的店还能开下去不能。”
“大管事,您的意思是……”
“他是从三十五一斤拿的货,
咱们统一降价,以四十厘一斤出盐。M.
让他卖一斤盐,赔一次钱。
我看他的店,还能开下去不能?”
“大管事,咱们这一纲的窝主,
可是要求咱们把盐价给提上去的啊?”
咱们东家虽然也姓程,但和苏州程家风马牛不相及。
咱们吃的,也只不过是人家嘴角滴漏的一点菜汤。
只要咱们有盘子,就不缺供货的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