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
“对。”
“我呢？我还没吃啊，没留我的份？”
“哦，忘记家里还有一个你了。”
张涛生气：“你记得狗都不记得我，我才是你儿子啊，狗又不是。”
“狗听话，亲儿子不但不听话，还不是个东西，换你你记谁？”
张涛：……
他生气地一脚踢在门上，下一刻又一次坐在地上捂着脚痛呼。
这个家，冰冷得让他心里发寒。
等到老张喝完茶回来，看到蹲在门口吃泡面的张涛，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退出去了又觉得不对，重新走了进来。
他没和张涛说话，转头问客厅里看综艺的许愿：“他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
“是不是又是问你要钱的？我跟你说，你可不要糊涂，被他一磨就心软掏出最后的棺材本，全都填进他那个窟窿里。
这种事是会上瘾的，你让他尝到甜头了，这次你帮你还债，下次他还照样欠一屁股，完事了又来让你帮他还，长此下去，他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你要帮他可不是爱他，是在害他。”
“成成成，挪开一点，挡到我看电视了。”
老张无语了一瞬，背着手去看自己的狗。
那狗是被狗贩子抓到要卖到狗肉店里的。
当时不但脏兮兮的，还是个癞子头，满身虱子跳蚤。
老张倒是不嫌弃，非说那狗看到他就流眼泪了，有灵性，让狗贩子敲了一笔竹杠，把狗救了下来。
完事以后老张同志赶了回时髦，带着狗去了躺宠物医院，然后对着人家寄养在宠物医院的猫猫狗狗好一顿rua。
后来养了几个月，这狗从最开始狗见了都摇头的癞子头，变成了如今这个满脸狰狞的高大恶犬。
当然看习惯了还是觉得它很可爱的。
就比如老张。
老张最开始给狗喂好吃的完全是偷偷摸摸的状态。
显然，同辈人对于猫猫狗狗这种生物，当然也有喜欢的，但是肯定不会照顾得像是城里养的宠物那样精细。
村里养狗是为了看家，养猫是为了抓老鼠。
城里不一样，城里养它们，更多是种精神寄托。
村里养猫猫狗狗，通常是给它们吃人吃剩下的剩饭剩菜。
老张偷偷给狗子买了好吃的，怕被骂，所以偷偷摸摸的。
结果发现许愿喂狗子的东西比他偷摸买的更好。
老张：……
犹记得他当时的沉默以对被当成了不赞同，为此他还被许愿怼了一顿。
路过门口蹲着吃泡面的张涛的时候，老张脚步顿了一下。
张涛立刻委屈巴巴地抬头：“爸，我妈吃饭没给我留饭，她说忘记我在家了，呜呜”
“你都不在家多长时间了？突然回来没人想起来你在家有啥稀奇的？那出去了十天半个月不见打个电话回来，家里打给你你还不耐烦，你怪谁？”
老张说完毫不留恋地从张涛身边走过，当着张涛的面，rua那边的恶狗。
恶狗和老张的互动，看得张涛食不知味。
干什么干什么？城里把宠物当儿子养，怎么村里也这么干？
他爹妈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学人家赶这种时髦。
张涛吸溜一下吃完了手里的泡面，凑到老张身边。
恶狗没有对他龇牙。
张涛：……
恶心，做作，和他的死对头一样做作得厉害。
张涛本以为回家之后会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宝。
电话里对他恶语相向，那是气得狠了，等他人一回去，老两口还不是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着。
先不说债不债的问题，回家躺上一段时间，过上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不香吗？
唔，突然觉得软饭都没有啃老香。
毕竟软饭还要能屈能伸，要讨好女方。
啃老就不一样。
张涛眼珠子转了一下，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为此，他决定和恶狗处好关系。
但是这狗是真的很装，二老面前这狗装得一脸和善，好像拿他当家人看一样，背着二老，恶狗龇牙咧嘴，妥妥的两幅面孔。
恶狗对他龇牙咧嘴，张涛自然不可能忍着，当时就得恶语相向，并且试图给它一点教训，让它知道家里谁才是老大。
结果每次都是他试图给恶狗一点教训的时候，正好被二老看到。
张涛：……
“一条狗你都容不下，以后还指望你能容得下不能动了的我们？”
这是老张。
许愿都没搭理他，直接开始收拾他的行李了。
张涛肯定不能走啊，出去会被狠人大哥蹲守的啊，他实在不想和狠人大哥联络感情，大家还是就此一别两宽，天涯永隔的好。
这大概就是感情深到一定程度，就不必时刻挂念的真实写照。
另外，张涛想象中的幸福生活也没有出现。
衣来伸手？
不，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他还得给二老洗衣服。
呜呜呜，他好惨。
什么？那都是洗衣机在洗？
拜托，他要晾衣服，丢衣服进去，还要倒洗衣液的好不好？
这些难道就不是干活了吗？
饭来张口？
不，饭来张口的是狗，不是他。
他吃好久泡面了。
家里吃饭的时候他要是赶上了，那就有一口吃的，要是没赶上，那就一口吃的都没有。
能吃泡面就该感恩了呀。
并不是每天都有地里的活需要干的。
地里没活的时候，就没人打扰他，他想睡到什么时候就能睡到什么时候起。
想到之前放假回家，睡懒觉还被打搅，非要让他起来吃了饭再继续睡的不愉快经历。
张涛本该对现状十二万分的满意的。
可是他心里总不得劲得很。
许愿不但不打扰他睡觉，也不会叫他起来吃饭，更不会给他留饭。
第一天，家里说忘记他在家了，他干了一天活，吃的泡面。
第二天，他还在睡觉，突然听到楼下洗碗的声音。
张涛顿时惊醒过来，下楼一看，二老已经吃完饭，在洗碗了。
张涛茫然地上前：“妈，我还没吃呢。”
“你自己错过饭点的，难道我们饿着等你吗？”
“你可以叫我啊。”
“哎，之前老担心你早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会把胃饿出什么毛病，所以就老去叫你，让你吃了饭再睡，你回回都不耐烦，有时候非但吼我，还推搡我。
那个时候，我心里是很受伤很难受的，可我还是担心你，现在我想通了，年轻人的生活习惯和我们不同，我要尊重你们，没关系，你继续睡，醒了再吃。”
“我，我醒了啊，可是你们吃过了。”
老张听得不耐烦：“你没手吗？你醒了你自己去热饭啊。”
张涛：……
张涛心里泪流满面，去了厨房一看，厨房空空如也，整个厨房被清洗得一尘不染。
啊，爸妈真是爱干净啊。
“妈，没饭也没菜了啊。”
“哦，剩饭剩菜吃了对身体不好，所以给二狗吃了。”
二狗，恶狗的名字。
“那我怎么办？”
“你自己做啊，多大点事。”
张涛：……
以前他都是扯着嗓子喊自己饿了，然后跟个大爷一样翘着个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或者看电视，他妈自然会去厨房给他做好吃的。
要是做好了他的游戏还没结束，他妈让他别玩了先吃，他还极度不耐烦，相当生气，觉得他妈婆婆妈妈的，烦得要死。
呜呜，现在回想从前，他只想对妈妈说，妈妈再爱我一次！
张涛的委屈和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许愿没心情管，老张本来就大大咧咧的，在老张看来，他虽然嘴上嚷嚷着让这个儿子自生自灭，可儿子回来了，他也没把人往外赶啊。
这不是还是心软的让儿子在家里啃老了吗？
钱是没有的，但饿不着他，冷不着他，这是老张唯一能给的了。
旁的给不了。
张涛这小子也该知足了。
而且张涛哔哔赖赖，却丁点没有动从村里离开，出去工作的念头。
村里好，村里妙啊。
村里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吃的喝的，家里都有，蔬菜瓜果，去自家地里摘，水果上山去摘，纯天然，口感新鲜，香甜可口，吃了还想吃。
时不时还能吃个席。
村里的日子超级美好的，他超喜欢村里的。
都别拦着他，他要在村里养老，就这么过一辈子！
张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不说早睡早起，至少不会凌晨了还不睡，白天则是下午了还不起。
起了以后也不会开口就嚷嚷着饿了，指望家里两个老的去给他做饭。
虽然被喊去下地还是推三阻四，骂骂咧咧，可喊了会动，至少他人是下地了的。x33
当然了，许愿是没有强迫他干活，但是叫他了他不去，那他一个人在家里，就会觉得背后发寒，青天白日见鬼一样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这种小事，那就不用提了。
这些不过是不需要被注意的小小细节罢了。
许愿遵照习俗在家里烧纸的时候，说了几个小故事。
类似于不孝子被祖宗先辈找上门的事。
张涛：……
后背发寒，但是觉得不应该，他也没对爸妈不孝，怎么还能让这种东西找上门，这根本不科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