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两种话不能信。一种是婚前男人的甜言蜜语,另一种是酒喝到兴奋时的各种承诺。前者只为把女人骗到手,至于如何兑现诺言,则又是一回事。而后者基本是喝的忘乎所以,明日回忆,又以喝酒喝断片为准,何来个准头啊?而偏偏刘冬自信满满地又将沈从福,沈从德兄弟俩,在酒桌上拍断胁骨的保证当了真了,但他又偏偏忘了,他俩与他一样,从本质上来讲都是商人,而且不客气的说,还都是奸商。
对于自己这次的客户走访,刘冬是自信满满的,也是有这个资本骄傲的。但世上之事,总找不到完美的。每个月关于胶带钢丝绳的销售报表,以及更加具体的各主要单位每月每年销量,刘冬总会在电脑上,第一时间掌握了解到最新动态。但最近二个月刘冬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第一连续二个月,胶带绳市场下跌十几个点,销售部的解释是淡季来临,有点波动是正常的。刘冬当然了解销售上的一些特殊原因,所以他就算满腹疑惑,也只能耐住性子耐心等待。另外他又关照销售部,一定要让业务员,深入到车间,看看现场有无异样,有无其他公司产品存在。
虽然业务员除了反应银河德普,开始调试设备,并已生产出合格胶带绳外,就是一些关于唐代山的人,四处活动,四处公关的消息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当第三个月的报表摆在刘冬的面前是,问题有了答案,销量下降还是下降。从电脑中调出去年同期销售报表,逐个单位进行一一对比,就发现青岛,枣庄,阜新等大型胶带企业,今年用量与往年月份之比,几乎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浙江桐乡双刀的需求量,是逐月在跌,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只维持一个相当低的需求量。这与往年同月份相比,相差太大。而有一些中小企业,同样出现了桐乡双刀这样的情况。
情况已经明白,电脑与人不同,人可能还有情绪可言,还要说点假话,向上反应情况或许还有遮遮掩掩,但机器是严谨的,一就是一,不会是二,更不可能或许,大概,也许是一点五,这种情况出现。每个企业对产品的供销,在一定企业时间内,大致有一定规律。如无大的变化,不会出会巨增巨减。胶带绳厂家,国内也就这几十家单位,一张A4纸就打完了。每个企业的月销售报泰,刘冬再忙也会抽空看一看,听一听的。所以这么长时间下来,刘冬早就对这些单位了如指掌。前二个月的不正常,早已引起了他的警觉,但人面临事时,总会不约而同的往好的方面去想去猜。但现在一切均变成了自己,单方面的美好愿望。
事实很清楚,业务员深入后的反馈也表明, 银河德普,以及几家中小胶带厂家,已经流失。对这些单位的流失,刘冬没有太多愤怒,也没太多不满。不要说几家单位流失,就算没有胶带这一块,也顶多也只是对整个刘冬集团,有点巨大打击,决不会造成根本性伤害。企业的多元化,多品种产出,分化了这种危险的存在。但假如有一天资金链的断裂,情况就将是致命的。这个市场不是刘冬能一统天下,也不是"宏宇股份""特钢胶带"说了算的,它有它自身的规律。对于这一点,刘冬岂能不明白。但他不是觉得市场丢不得,他的愤怒来缘于桐乡双刀沈从福兄弟的背叛。这里不仅有他父亲刘玉明对它的精心呵护,也有自刘冬接手以来,对他们无论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的宠爱。从价格到排产,从个人感情到企业交往。对别的单位很难的事,在刘冬与沈从福之间从无有过,"宏宇股份"为桐乡双刀开绿灯,"特钢胶带"也为"双刀"开绿灯,这种企业间的信赖,在刘玉明,刘冬二代人手里,真的没几家,但现在这所有的付出,回报给刘冬的只能是"背叛"二个字。
刘冬相当愤怒,以至于他光着脚,当着众多部门中高层领导的面,踢翻了眼前那张空椅子。此时的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猎豹,他不光需要发泄愤怒,更需要一个敌人出现在他面前,他要撕裂它,要它诚服,要它为自己所有的错误,而痛哭忏悔。这个敌人当然是沈从福,沈从德兄弟最合适,但这也只能臆想一下。
满屋子中高层,没一个人敢在此时开口。宽大的办公室里,除了刘冬在发来回走动,不时发多?的声音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声音。大伙跟随刘冬多年,对他的禀性脾气太了解了。如果此时谁去劝刘冬,那么你自然而然会幻化成他成愤怒时的敌人,这种感觉相当难受,所以久而久之,谁也不愿意在此时此刻去触这个霉头。半个小时左右,刘冬不再来回走动,而是坐回那宽大的老板椅,喝了几口水,打开那把湘竹而制,名人题词的折扇,气呼呼的扇扇子时,众人长吁了口气,这表明雨过天晴,虽还会有"零星小雨",但至少被骂惨了这状况不会出现了。胶带销售部的经理舒洁,偷偷瞄了一眼刘冬,硬着头皮开了口,"总裁,沈从福已说了,这是他们卖点面子给唐代山,过后还是要问我们进货的,,,,"。话没说完,刘冬一个转身,恶狠狠地骂道"你有脑子没,我去了他们是怎么保证的?嗯,他们说为了照顾唐代山的感情,怎么就不想想我们的感受与感情,,,,"本来刘冬还想再骂下去,但一看舒洁那女人,几乎要被骂哭的表情,也就生生把这口恶气,给咽了回去,并挥了挥手,让她坐一边去。
刘冬是个争强好胜,极要面子的主。他倒不在乎失去了几个客户,在他看来市场就如战场,战场的争夺,比拼的是二军的勇气,装备,战斗力和指挥艺术,市场营销也是如此。战场有得,也有失,往往一块阵地要易手多次,付出惨重代价,才能被牢牢掌握在己方手里。市场竞争虽不流血,但同样也是刀光剑映,明争暗斗多少回合,才能有短暂的胜利。客户源的得失,既有客观因素,也有主观因素,但有一点是明白的,短暂的得失,并不是最终的结局,实力才是根本。但他实在难以忍受被人背叛,和让原来的部下打脸
以上的道理刘冬当然明白,只是一时气头上,愤怒之余,才会暂时失去控制能力,但稍稍冷静后,他又回到了决策者的位子,又回到了他该坐的地方。对于桐乡双刀的背叛,只是情感上过不去,但从理性上,他也认为这并非不能接受。因此他卸下心中的怒气后,开始与大伙商讨应对对策。这一块失去的量,加上银河德普的另僻门道,总计失去的量在三千吨左右,虽只占有整个胶带销售的百分之十五左右,但早做应对未雨绸缪,是最佳选择。
依靠不输"特钢胶带"的产品质量,但比它便宜一千五百元每吨的价格,以及过去自己刻意打下的人际关系。唐代山在与"特钢胶带"的第一轮较量中,占据了主动。但胜利后的喜悦,并未持久多少,烦恼就接锤而至。唐代山这家企业,说是投资六千万,其实没那么多。整个企业为股份制有限公司,企业股多有十二人,其中唐代山控股百分之五十一,其余由紧随他辞职离厂的几个亲信,以及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少几个圈子里的同行组成,这中间包括了唐代山的"连襟”宋海涛。
自己开厂与在大公司打工,这种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把大部或者全部的财产,压在自己的企业。肩上的担子不光承系着自己,也承系着他人对自己的信任。市场的竞争,就犹如满世界的抢食,今天找到一块肉,能管不饿肚子,连续几天找不到,你会饥饿过度,营养不良,但你一直找不到食物,恐怕离死也不远了。而在大公司大企业,你既不用承担风险,更不用担心肚子的温饱,自有人承担这一切。
唐代山现在烦麻的是资金,订单是有了,车台也正常运转起来,貌似这一切都相当完美,但胶带绳是个投资大,产出大,风险同样大的行业。虽然唐代山他们,对这些早有准备,也早有准备,但是,这就跟在游泳池里戏水,与在大海中搏击感受完全不同。二三个月运作下来,这厂子就如同一台巨大的吸钞海绵,每天得不停的往里扔钱,而发出去的货,回笼的资金,又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原来双方约定好的,"价格上便宜点,资金上回笼快点",并有合同明文写明的,此时,总会被客户以种种理由推诿和拖延,这恰恰是唐代山预料不足的一方面。这种付出大,资金回笼少而慢的状况。仅仅就维持了三个月,就很快耗尽了厂里,所有的流动资金。此刻的唐代山焦头烂额,心里不停的在咒骂,至于骂谁?他不说没人知晓。但不想办法解决又不是办法,全厂都眼巴巴望着他呢。在"特钢胶带“下面人朝他伸手,他还可以朝董真,朝刘冬伸手,在这里他是掌门人,没人会给他帮助。
唐代山的毛病,出在太心急,太想急功近利。订单的争取,是在有保障的前提下,循序渐进的,而不是拿到就是捡到,至于做的成做不成,又另当别论。生意场上就怕失去"诚信“二字,一旦你在这上面有所缺失,你以后将会用百倍的努力来弥补。唐代山未考虑实际企业承受能力,以及市场企业间的变化,带着大企业习惯性思绪做事,终于将自己逼上了窒息的地步。一方面客户没有按当初合同约定的及时回款,或者就算是回款了,也是大打折扣,回十万给个一二万,应付下。而另一方面唐代山的供货商,又不停的上门催款,毕竞一开始人家还是注重,唐代山原"特钢胶带"总经理的身份。但人家的货款,也不是偷来抢来的,所以当笑脸用完后,供应商也急了。
唐代山每天怕进办公室,因为指不定会有几个供货商在等他。但正如"我不入地狱谁入?"一样,人家找谁都不管用,就找他。开始的委于虚蛇用完后,一见事情并没解决什么,那么唐代山的邪性就显现,他开始用假话假事假汇票糊弄人了。而这种挥霍企业信誉的作法,不谛于“饮鸠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