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根本是想自谋职业。可到底是找个公司打工,还是自己创业,在城市发展,还是回农村施展拳脚,他还没有明确的目标。
宁为海这样直截了当的发出邀请,他若是贸然拒绝,以后万一真的有求于他,面子上怕是过不去。
可是如果就这么答应,万一又发现了更好的机会,岂不是过早的被束缚了手脚。
秦根本一时没有主意,他想缓一缓再说。
就在他打腹稿的时候,宁为海说:“根本啊,不用急着答复。你刚从部队回来,可以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直接来找我就行。红垯公司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感谢二叔信任。我回家跟我爸妈商量商量再回复您。”秦根本被宁为海的真诚打动了。
他一个退伍兵,没有社会经验,没有人脉关系,宁老板凭什么这么信任他。
如果要找个理由的话,可能是因为他当过兵,而且当了十二年。就凭这素质,就值得信赖。
轿车在国道上飞驰。
宁为海把烟头扔出窗外,关上车窗对司机说:“小杜,放段戏听听。”
司机降低的车速,拿出光盘塞进控制台。车内响起秦腔《铡美案》的唱段。宁为海跟着曲调哼哼哈哈。
轿车驶过甘泉河大桥,翻过秦王岭,在一个丁字路口减速。
路口有个公交站,站名叫湖底。因为附近有一个日月湖。湖在高处,村子在低处,所以这个村子就叫湖底村。
轿车从湖底路口驶离国道,转向南,正对着秦岭大山的方向。
经过公交站牌时,宁为海喊道:“小杜,停车,停车。”
司机小杜将车停在路边。
“往后倒,往后倒。”宁为海一边摆手,一边将车窗玻璃降下来
轿车往后倒了十几米,停在公交车的停车位上。
宁为海冲着公交站牌下站着的一位姑娘喊道:“尤虹,尤虹。”
那姑娘正低头看手机,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便抬起头来。
这时,秦根本透过车窗,看到那位个头高挑的姑娘。脸型稍圆,扎马尾辫,穿浅红色羽绒服,牛仔裤,手里扶着拉杆箱。
秦根本不认识那姑娘,但是听宁为海喊她尤虹,他便知道了,那姑娘是红火沟的大学生,是尤四福的女儿。
“尤虹,放寒假了吧?是要回红火沟吗?”宁为海笑呵呵地说。
“二叔,是你啊。我,是要回家。”尤虹腼腆地笑着说。
“上车吧。捎你一程。正好顺路。”
“不用了,二叔,我坐公交车就行,谢谢您!”
“这女子,客气啥呢?”宁为海装作埋怨的样子,“叫你上车你就上嘛,还怕我把你拉去卖了不成。”
尤虹不好意思拒绝:“那就,谢谢二叔了。”
司机小杜听到老板让尤虹上车,赶忙跳下车,帮助尤虹把行李箱放入后备厢。然后打开车门,让尤虹上车,坐在秦根本的身边。
尤虹没有料到,车内后排还坐着一人,有些惊讶。
秦根本见尤虹上车,不由得挪了一下位置,与尤虹保持着一段距离。
说起尤虹,秦根本几年前探亲时就听说了,她是红火沟几十年来考出去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在红火沟,尤虹的名气一点也不比秦根本小。秦根本当兵走的时候,尤虹还在读小学。两人没有交集,虽然彼此都知道,却并不认识。
车子刚起步,宁为海就说:“我今天的运气真是好啊,一路上接了红火沟的两位名人。”他转过头问:“尤虹,认识这小伙子吗?”
“我这几年回家也不多,他是……。”估计尤虹心里有个名字,想说又不敢说,怕说错了不好意思。
“他是你有仁叔的儿子,秦根本。”宁为海说。
“哦,是根本哥啊。”尤虹说,“多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了。”
“尤虹,我可知道你的大名。”秦根本看着尤虹白嫩的脸庞,干净的双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你给咱红火沟争了气,扬了名。我虽然远在边疆当兵,但我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
“根本哥过奖了。”尤虹说,“你虽然多年不回家,可是过年时,乡政府敲锣打鼓给你家送喜报,我们都知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秦根本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根本哥是探亲休假吗?”尤虹问。
“不。我退伍了。”
“好啊,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嗯,呵。”秦根本不自然地笑了笑。他把目光从尤虹身上移开,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白杨树。
这时,他的脑子里出现了柳丫红的面容。
可以说,柳丫红长得漂亮、标致,瓜子脸、尖下巴,也会打扮,加之是县城人,自然显得高人一等,有些城里人的气质。
尤虹长得也不差。尤虹的美是一种朴素、清纯,用漂亮不足以形容她。秦根本觉得,尤虹的美,只用“好看”二字就足矣。
轿车沿着县道向南而去,逐渐靠近大山。
秦岭东西绵延数百公里,在这一带被称作南山。秦根本的家虽在山区,但它不是深山。严格来说,红火沟只能叫半山区。
小时候的秦根本很想知道,山的那一边是哪里?深山里有没有住着神仙?
直到上了中学,他才明白,山的那一边是陕南。山里也许有道士,却并没有神仙。
秦根本的家乡河口镇以前叫营峪,是秦岭众多峪口之一。所谓的峪口就是山间通道的出口。
营褒线就是从河口镇开始,翻越秦岭到达陕南的褒国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