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福惊叫道:“哎,哎,这是干什么呢?”
尤虹板着脸,什么也没说。
“树苗长在墙角,又没招惹你,干嘛拿树苗撒气?”尤四福走过去,捡起那些剪下来的树苗,直说“可惜,可惜。”
尤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她很生气,气的是秦根本竟然用这样方式糊弄她。
她不理解,自己这样条件难道配不上他。她很懊恼,觉得自己软弱无能,为什么不大胆地当面说呢?或者直接发个短信表白?
她还有些抱怨,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从女儿的角度想一想,也不问女儿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人。
她真想趴在枕头上大哭一场,但她没那么做。
她又在想,是不是根本这些年没在红火沟过年,把家里那些老规矩忘记了。也许他以为今天要扫舍,结果他妈说明天扫。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错怪他了。
这样一想,尤虹又不生气了。不但不生气,而且还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不该下手那么快,把猕猴桃树苗给剪断。
若是根本哥问起来,她可怎么回答呢。
她连忙跑出屋,来到院墙角,刚才剪下的那些树苗不见了。尤四福已经将那些断枝扔到柴堆上了。
尤虹又挎上蓝子出门,她要去地里找根本,当面问一问。她来到根本家的果树地里时,果然看到根本在地里检查果树的生长情况。
“根本哥,你不是说,今天没空来地里吗?”尤虹说。
“本来是要大扫舍的,可我妈说明天再扫,我就来地里看看。”根本说得很轻松,不像要撒谎。
尤虹庆幸,多亏来问一下,否则真是错怪他了。
“根本哥,你在检查什么呢?”
“看看活了没有?”
“现在能看出来吗?”
“可以啊,仔细看就可以看出来。如果树皮起了褶,可能就没有活。”根本说,“给你的那几棵树苗都活着吧。我这里有两三棵死了,需要补种呢。”
“噢,哎,根本哥,实在不好意思。”尤虹说,“我爸没把牛拴好,那树苗被牛啃了,不知能不能活。”
根本直起腰来,敲了敲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尤虹。
尤虹被看得脸有点红了,她很少撒谎,这虚话说出来,她心里没底气,难道根本看出来了。
“如果只是牛啃了树尖,没事。”根本说,“若是啃得厉害,就得重新嫁接。”
“噢,知道了。”尤虹说。
根本这样跟尤虹面对面说话,有点不自在。他隐隐感到尤虹的眼里有一种特殊的信号释放出来,但他不愿意接受,也不能接收。
他想到了大梁,他的兄弟。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
“根本哥,吸烟有害健康,你怎么还抽啊。”
“这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在大山深处,几个月见不到绿色,看不到生人。战友们都说,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还蛮有诗意的。”尤虹说,“根本哥,你平时抽这猴王烟,过年时是不是要抽好猫了?”
“嗯,对啊。”根本抽了几口,就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不免咳嗽了几声。
“看吧,我说抽烟没好处。还是少抽点,要抽就抽点好的。”
“哦,是。”根本勉强应答着。他觉得有些尴尬。
这时手机响了。来的真是时候。
电话是大梁打来的,他说他们的餐馆明天要就不开门了,准备回家来过年。问根本还需要什么东西在集市,他可以代买。
根本回他说,不用了。
大梁的电话让根本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以为父亲昨天去尤家提亲,尤家没有答应。他不知道他爸见了当时的场景,就没提相亲那个茬。
作为大梁的战友加兄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大梁说几句好话。
于是,根本清了清嗓子说:“刚才的电话是大梁打来的。”
“根本哥,我说过的,不要再提大梁的事了。”
根本又抽了一口烟,说:“其实,大梁是个好小伙,当过兵,人品好,还是党员,现在生意也做得很火。”
“根本哥,你是什么意思?”尤虹不高兴了,“边大梁如果是个男子汉,他就堂堂正正请个媒人到我家里来,或者光明正大地对我说。我们同不同意,都会给他一个说法的。用得着你总是敲边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