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拿下。”刘邦早已怒不可遏,扬鞭直指娄敬的脑门
两名侍卫跨步上前,反剪了娄敬双手。
“先且押在广武,待朕得胜班师,再拿你是问。”刘邦恨恨的道。
“匈奴势大,不可与之强攻啊,请陛下三思啊??????”那娄敬还有点犟,在军士挟持押送之际兀自扬脖踮脚,转头朝刘邦大叫大嚷。
刘邦更不答话,打马便行。正好看见前来领命的灌婴和樊哙。
“灌婴,朕与你骑兵部先行。樊哙军于此等待周勃后军,汇合后速来接应。”
“陛下,现今军中存粮不多,即使全部供给骑兵,也最多支撑军队到达代谷。”
“不怕,只需到得代谷,即可取食于敌。那匈奴人的马匹、牛羊够你一万骑兵吃个饱足。”
樊哙、周勃允“喏。”
轻骑快马日夜兼程,只两日,刘邦与他的骑兵便已驰行到平城附近。斥候来报,平城已被匈奴人损毁,是一座破垣烂墙的空城。
如此要地竟然无人驻守,还刻意毁城,果然是要北逃,刘邦心道。平城与代谷不到一日马程,单于即使已撤军逃离,应也相去不远。想到即将到来的胜利,刘邦的呼息不由得都急促起来,这种狂奔突袭获取大胜的兴奋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垓下的时候。
此刻天边红日溅落,前方道路逐渐变得深邃幽暗,林木层叠蔓布,老树枯藤交错延展,犹如密密的巨大树网,笼罩在汉军两侧。除了马蹄踏过泥雪交混的土地上发出的沉闷脚步声,间或伴随几声鸦鸣,再没有其他声响。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又飘起了细碎雪花,刘邦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白狐裘裹得更紧了。
一万骑兵列成两行,朝着残垣断壁中仍依稀可辨的城门处踽踽前行。须臾间,前方的将士已接近城根,透过湿冷灰白的雾气,平城在暗夜来临前的些微暮日余光中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巨大剪影。
不知怎的,走在队列靠后处的刘邦心里隐隐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他极目四顾,发现四周都是上下起伏前后层叠的山峦,光秃秃的山背上渐或有枯树参差簇拥,仿如哨兵。山峦向下延伸,与这块平地上破败的平城合为一体,竟是一个口袋形状。此刻的汉军正是处在口袋的最底端。如若敌人从山上冒出,那么不管朝向何方,汉军皆是在战争中最具劣势的仰攻之地,即使退进城内,残破的城墙也根本无从防守。刘邦到底也是久经沙场了,看清地势后,心里不由得暗叫坏了。
这就是一块死地。
在刘邦心中,匈奴人,只不过是草原大漠上的野蛮人,只需雷霆之势予以鞭挞斥击,让其知难而退,便可使大汉边关安宁得保。自此次出军以来,他就一直被这个信念支撑着、引导着,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浑然漠视了,无论是在铜鞮,还是在晋阳、广武,汉军所谓的大胜实获甚少,匈奴始终损失有限;此时此刻,这个信念瞬间烟消云散,理性如暗夜北斗,骤然闪亮。
“停步!”刘邦大喊,声嘶力竭。
山峦将刘邦的音声反弹了回来,在平城上空翁翁回响。静寂晚空,城内有一群乌鸦惊起,扑楞楞四散飞出,在漫天飞舞的暗白雪花中转了几圈,消失不见。
走在队伍前方的汉军已有小部分进入城门,听得这声狂喊,急忙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