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备注是踢叉领队唐洺。

楼暮还没把手机拿过来，就听见唐洺在里面嚎叫。

“我这边南极度蜜月呢，他那边在家里渡劫？怎么着啊！是想我回去后直接赶他的头七吗！啊！！”

嗓门之大，楼暮握着鼠标的手都一哆嗦。

“祖宗，你别跟着他闹了行不？他肯定也没有回家，跟你同一小区，赶紧替我看看去，晚点就直接送殡仪馆吧。”

电话挂断，唐洺估计是在替苏醉选骨灰盒。

楼暮脑子嗡嗡的，捉摸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南极度蜜月应该挺冷的。”

“那你以后去西双版纳，”温宸垂头划着手机屏幕，“唐洺加你微信，给你发地址，马上去看看。”

耳机里，苏醉还在喊楼暮，喊不应，把他踢出了队伍，随手邀请了一位列表的好友。

好家伙，原来就是个凑数的。

楼暮推开键盘，拿着手机下楼。

他换了衣服和鞋，走进点头后才看到自己顶着一头乱毛，胡乱地抓了抓，仍旧觉得不满意，于是戴好卫衣的黑色兜帽。

微信里在他同意好友后，唐洺便立刻发来了位置。

还真是在他对面那一栋。

只不过苏醉在一楼，而他在顶楼。

这段路并不长，楼暮飞似的过来了。

【恁爹：密码2021.】

【Aurora：明年的密码是不是该2021了？】

楼暮顺利抵达门口，按了密码后轻松进入。

苏醉这套房住的时间看起来也不比他那套久，装修很随意，看着跟酒店套房没什么区别。

“祖宗，你这也太菜了！玩个无限火力都能把腿打瘸了。”

“我家老大发话了，再跟你玩就把我另一条腿也卸了，溜了白白白……”

苏醉用的是外放，音乐声、游戏声、对话声，整个屋子热闹非凡。

楼暮走到门口，十分礼貌地敲了敲大开的门。

“唔，再拉个……”骤然听见敲门声的苏醉回头，看见他时十分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楼暮走过来，找到一旁书架上的浏览器，直接使出扒网线大法。

“去吃饭。”

人在熬大夜打游戏后，时间越长，脑子会越兴奋，楼暮也不知这是何原理，但经验丰富的他很确定，这会儿叫他停下来立刻睡觉是不可能的，吃个饭，吃饱喝足泡个澡，让脑子缓缓才能渐渐感觉到困意。

苏醉坐了几秒，点了下头，起身去拿了外套。

“走吧。”

“这附近有间面馆味道特别好。”

楼暮立在门口看他穿衣换鞋，走出来才发现这人脸色很白，胡茬也青了，发型比他更乱，换身衣服都能直接送流浪汉收容中心。

“这造型，你颜粉见了得哭。”

苏醉哈哈一笑：“得哭，这必须得哭。”

楼暮跟在他身后下楼，先是从石板小路，横穿了整个小区，抵达了胜利小区后面的老小区。

一条街道而已，隔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装修华丽、碧丽堂皇的商业街，另外一边则是低矮破晓的旧墙皮。

楼暮能看见不少身着光鲜亮丽的人穿过马路，挎着著名奢侈品牌LOGO的包，踩着炒上天价的对号运动鞋，然后被色调昏暗的老街吞没，有的欢喜雀跃，但大多数都一身疲倦。

穿过马路，进入一条小巷，两侧都是各种小吃，每个摊位前都有三三两两的顾客，看着就很不干净，但味道闻着不错，价格又美丽，于是还算是一条比较热闹的老街。

楼暮跟着苏醉，直走，然后拐弯。

此时他想起了曾经无意间听见的抖音热门视频——这是一间藏在小巷深处的苍蝇馆子，老板只营业六小时，其中五小时在骂人，尽管如此生意依旧火爆……

要不算了吧？商业街的全国连锁点，虽然贵了点，但胜在干净，服务员还特别热情，恨不得连嘴都亲自替你擦了。

“到了。”

苏醉脚步停住，楼暮停得更远，准备时刻撤退，每天在网上被一万个人戳脊梁骨，吃个面还要遭罪，他受不了这委屈。

“哎哟，来啦来啦，里面坐里面坐撒。”门口系着围裙的阿姨见到他立刻就开始招呼，普通话里带着川味的乡音，可爱又亲切。

楼暮跟着苏醉走进店里坐下，这间藏在小巷深处的小店顾客挺多，但靠的不是什么‘老板脾气火爆’，而是干净整洁的店面，和阿姨热情的招揽。

“大份骨汤牛肉面，加辣加葱不要香菜。”苏醉说完，冲着楼暮怒了努嘴。

“牛肉面，加辣加葱不要香菜。”楼暮说完，犹犹豫豫地舔了舔唇，而后下定主意舍弃矜持，“大份，加一份素材，加一份牛肉。”

“好勒，二位稍等！”阿姨扭头往后厨走，用乡音吆喝着。

楼暮听不懂，却听见了里面大厨的回应，用正宗本地话喊了句‘老婆’，他莫名地觉得这画面有些温馨。

苏醉拿着纸巾擦拭这面前的餐桌，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每逢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要不退役算咯，回去随便开个什么店都行。”

他掰着手指头算：“想过网吧、面馆、书店、咖啡馆，以小爷目前的存款，赔个十次八次的都不是问题。”

楼暮问：“那为什么没有退役？”

苏醉垂着眼眸，阳光刚好洒落在他脚边，答非所问：“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大概这一行的人都多次想过这个问题，到底在坚持什么。

选手有很多，但冠军只有一个，没有拿过冠军的人目标是冠军，那么拿到了的呢，为什么还是不舍得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