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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厂在原址开工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究竟怎样才能用1万5的成本做出能够出口的“烂车”，众人心里没底，研究这个问题的联席会议上，工程师们坐在桌子左边一排，会计师们坐右边一排，眼睛都看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董事长，一些人眼光里带出一丝嘲弄。

黑马把众人神色一一看在眼里，知道有几个人的心理素质不适合去中亚，就在家里留守吧。说话简明扼要：“把车厢去了，只留发动机和底盘。”

原车辆厂总会计师亲自执笔记录，抬头说：“成本去了三分之一弱，还有3万多一点。” 旁边一位会计师惊疑不定地问：“内装也去掉吗？”

黑马说：“连车楼子都没有，哪来的内装？”转身走近会议室墙上那幅世界地图，伸手在中国东海中绳岛上轻轻抹了抹，说：“就像这里，没有两端，哪来的中间线？”言毕醒悟到老大这句话原车辆厂的人未必懂，也就是一多半人不懂。内心告诫自己一下，简明扼要，只说想要知道的，

“发动机，买最便宜的便宜货，都是多年的库存品，请大家比较选择一下。”示意秘书打开投影仪，一张图片显示在挂屏上，是十五家公司的存货，少则存了3年多的存了八九年了，有汽油机也有柴油机，功率都在几十到百多千瓦的范围，汽油机的一律不是电喷而是老式汽化器的，柴油机则压缩比、喷油压力都很低，不带涡轮增压，因此燃耗比都在190－260克/马力小时范围，座内工程师一看人人摇头，会计师们则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东西会成为卖不掉的存货，价钱呢，实在是不高，比卖废铁的价钱高而已，大家面面相觑，总工程师说：“马董给个原则吧。”

被人叫马董，黑马颇不自然，晃了一下脖子，说：“选便宜的，选结实耐用故障率低的，”

坐在总工左手的分管质量监督的副总工程师亢声说：“汽化器汽油机比电喷的废气排放高很多，三低的柴油机同样排放超标，拿这样的马达装车出口连最低的准入门槛都过不去，光图便宜是行不通的！”

黑马知道这位严谨端正的工程师心里已经骂了自己几十遍“奸商”了，这样的好人难道不能随队出征了吗？去中亚那里，人的素质不仅要守原则，还要善于通权达变，测试一下吧，“那么您说，是严重超标排放的车跑300公里排放多呢，还是最低排放的、比欧4还低的车跑30万公里排放多呢？”心里默祝：你只要问一句为什么只跑300公里，我就带你走，

“彭！”的一声，郑副总工拍案而起：“你要造十步鞋的车，坑害顾客，这等昧心的生意我不参加！”言毕一甩手走了。

这下子冷场了。人们相互交换眼色，也有一些人谁也不看，低头默坐或者眼睛直盯茶杯，还有几个人也不是交换眼色，而是观察其他各人的神色。黑马也在观察，心里又把几位老兄归入了留守部。

一人站起来发言，语调颇为坚定、激昂：“是马董挽救了我们厂，马董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几个人纷纷附和：“对！”“对头！”“紧跟马董！”“我们听公司的！”

黑马看在眼里，心里叹息一声，得，这几位仁兄也归留守部了。

激昂的声浪渐渐消沉下去。会场再次沉默，然后，总工程师缓缓发言了：“请马董讲一讲这种短有限寿命特型车的工况技术条件。我们根据特定条件作出针对性分析，得出基本技术方案，财务部门再根据技术方案概算成本能降到多少。”黑马的嘴角情不自禁浮起一丝笑意。下面，靓妞眨了眨大眼睛。靓妞几次嘲笑黑马学老大的微笑是形似神不似，黑马问哪里不似，靓妞说多了几分锋芒，还多了几分傻气，这会儿看到黑马的微笑，锋芒隐去，傻气消失，就情不自禁眨了眨眼睛。

眼睛是灵魂之窗。总工问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眼睛情不自禁都注视黑马，一瞬间的眼光交流，黑马从一些人的眼睛深处看到坚定、冷静的神采，有人有探询的锐利，有人则似有所悟，有人热情迸发睁大了眼睛，还有一些，是黑马不愿意看到的神色，从灵魂之窗筛选出来的人员里面，心里默默对照公司政治部送来的政审通过名单，先在财务人员脸上再比较一下，3个人的年龄符合条件，这三位中青年里面，一人已婚并且妻子刚生了孩子，去掉，另二位都有女朋友，一人已准备结婚但英文很好，一人与女朋友的关系是八字刚有一撇，黑马想了想，要结婚那人的女朋友也在政治部名单之内，姓谢，23岁，是工厂的试驾员，车技高超，还很会骑摩托。黑马对这位拥有中级会计师证书的出纳员说：“你和小谢，都进入研制组。”然后一一宣读了进入研制组的九位工程师的名单，包括年已五十的总工。 也不征求其他人意见，说：“其他人员进留守部。散会！”

下午，研制组16人开会，其中4人是从中岳岛带来的。

黑马开宗明义：“要研制的是无人车，最大寿命300公里。我们先把多余的东西减下来，得出最基本的车本体技术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