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广场被小雨冲刷着,血迹被雨水洗净,一切都将在天亮之前结束,包括零伊那罪孽深重的性命。
他的罪孽哪怕是资历最老的赦罪师也无法赦免,唯有萨卡兹人的王才有资格赦免。
零伊站在颅誓的尸体前面,双手指头交叠在一起,闭上双眼,低声祷诵着赦罪师的经文。
他曾经差一点成为赦罪师,只差一点点,这些传统祷告和安抚死者的祈祷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为他人祷告,也是最后一次祷告。
他曾经绝望的向神明祷告过、哀求过,无论是什么神,哪怕是萨科塔人的神零伊也凑上去祷告过,但都没有得到过回应。
赦罪师站在一旁许久,等待着零伊祷告完毕,雨水打湿了他的斗篷和头发,雨水沿着面具低落在地上。
说实在,他很惊讶于零伊居然会使用赦罪师的祷告,但出于礼仪,他并没有打扰零伊的祷告。
在见到零伊使用类似王族的源石技艺时,他险些拔剑当场击杀零伊,但他还是强忍住了这股冲动,因为赦罪师打不过零伊。
虽然零伊已经残废,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灰发屠夫到底有多少底牌,内战时期他在与那些贵族博弈时直接掀桌子把人砍了的事情还少吗?
而且说起来有些丢人,他连现在的零伊都有可能打不过。
这个怪物的力量永远不是能够具体被描述的。
良久,零伊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没了那股悲哀。
有的只是麻木和冷漠。
哀悼只要诚心,即使是几秒钟就足够了,死者不会希望他因悲伤而沉沦。
零伊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吓了赦罪师一跳,以为零伊要攻击他。
但事实却不如赦罪师想象的那样。
魔剑挥动,在空中留下红色的轨迹,在一瞬间掠过了周围无意识守卫在他身边的那些失去自我的征战血肉的身体上。
红色的丝线出现在了这些行尸走肉的脖颈上。
下一刻,这些征战血肉头颅落地,倒在了地上,不再爬起。
永生之血被抽出来之后,征战血肉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零伊转过身,看也不看一眼地上尸体,哪怕这些曾经人是他最坚定的拥护者。
不需要为这些人收尸了,战场上不需要这样做,也不能这么做。
战斗还未结束,特雷西斯会安排好一切的。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落泪。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濡湿了他的灰白色头发与衣服。
零伊看向了赦罪师,从刚才起,这家伙就一直看着零伊祷告。
“怎么?特雷西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还是说他要我交代什么?看在离灾厄降临还有一段时间,有什么想问的我基本上都会回答你。”
零伊心情糟糕透了,但还是强忍着拔剑砍死这个赦罪师的冲动,语气非常的不善。
他还是很想在死前和别人说说话,毕竟死后大概就没人听他说些什么了。
或许是听出了零伊的不善,赦罪师弯下腰行了一礼。
“我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摄政王会那么想要你死了。”赦罪师答非所问,但却说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零伊拥有和王族类似的能力,从能力上来看,完全配得上一声伪王之名。
上一个拥有这个能力的是皇女特蕾西娅殿下,可惜她死了。
摄政王绝对容不下零伊这种存在,即使是为他所用的也是如此。
所以零伊最终也会被摄政王推向死亡。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零伊看着赦罪师,有些好笑的说道。
“嗯?”
似乎是看出了赦罪师的疑问,零伊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到。
“特雷西斯和特蕾西娅殿下很早就知道我有类似的能力,但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上,他们两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不使用这种能力,他们也就当做不知道。”
“可你还是被摄政王殿下推向死亡了。”
事实胜于雄辩,赦罪师一言点破现实。
“你这家伙.....算了,总之以我的智力很难和你解释清楚,我怕解释的时候不耐烦,直接一剑把你砍死了,所以我在这里告诉你,特雷西斯不会因为这个小事而干掉我就对了。”
零伊对赦罪师的敌意非常明显,就算是眼前的赦罪师也能受到那近乎实质化的敌意影响。
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赦罪师内心吐槽道。
这话说的,就好像问一个数学题,零伊这家伙直接就把答案告诉了他,一点过程都没有。
“您是如何看待摄政王的?”
赦罪师问出了摄政王本人也想知道的问题。
“特雷西斯吗?”零伊喃喃自语道。
“从称呼他为王开始,就是一切不幸的开始。”
“但我还是坚信他会带给萨卡兹人未来,我别无选择,因为他把另一个选择干掉了,时代无法吞没他,一切终将为他折服,血与火终将重铸萨卡兹。”
这是零伊为何追随特雷西斯的原因,因为他冇得选。
除了特雷西斯,难道要他去效忠那些废物亲王和贵族吗?
这些废物的脑袋和人皮拿去挂在陆行舰上都嫌占地方。
“是吗?原来你是如此看待摄政王的啊.....那你为何如此敌视赦罪师?”
赦罪师也问出了属于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