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理由企望那些以前过着平民生活的人懂得如何发号施令,除非他们是具有卓越能力和才智的人。
对待被征服的人,不是安抚就是歼灭,因为人受到轻微的伤害就会寻求报复,受到重大的伤害就算想报复也无能为力,所以说,害人就要害到底,以杜绝后患。
人们出于恐惧或仇恨,都会想法设法的来侵害你。
君权的诞生不是源自人民,就是源自贵族,看这双方何者掌握机会而定。
贵族发觉自己无法对抗民众时,开始联合起来抬举贵族当中的一个人,使他成为君主,以便在他的保护之下满足自己的欲望。
民众也一样,发觉自己无法对抗贵族时,联合起来支持平民当中的一个人,使他成为君主,以便接受他的威权保护。
比起由于民众的支持而成为君主的人,得到贵族的援助而获得君权的人较难维持既有的地位,因为君主身边多的是自认为和他平起平坐的人,这使得他无法依照自己的心愿统治或管理他们。
受民众支持而拥有君权则发觉自己高处不胜寒,身边几乎每个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人们总是会希冀着一个权威来统治自己。”
科西切对着沉默不语的零伊说道。
“他们是一种需要优越感的生物,你曾经慷慨的所作所为为人们带来了美好生活,可没有优越感存在,没有分化,他们便会产生没有目标的矛盾,这才是你失败的原因。”
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比慷慨更容易耗损自己。
展现慷慨的行为就是同时在消磨实践慷慨的能力,要不是把自己推向穷困因而受人蔑视,就是为了避免穷困而变得贪婪又可恨。
君主最应该防范的是受人蔑视和怨恨,慷慨却一口气带来这两样。
所以说承受小气的名声是比较明智的做法,因为小气虽然带来坏名声,但不会招来怨恨,这样总胜过为了追求慷慨的好名声而变成贪婪鬼,因为贪婪会招致民怨。
“君主、贵族、总统、魔王、皇帝、领主…………都是一样的。”
零伊为了平民们得罪了贵族,然后又拿走了本就是他给予的美好的一部分,得罪了平民。
两头不讨好却又要硬顶这一切做自己的计划。
失败是必然的。
乌萨斯皇帝是被贵族援助得到君权的人,塔露拉、零伊是被民众支持得到君权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存在。
科西切的指出让零伊因愤怒而涨红了脸,双目淌血,他倔强的看着科西切。
“闭嘴,你这垃圾。”
“你们打着“自由选择”的旗号,充满“理性”的让其他人互相仇恨和杀戮,自己再如同收割机那样,在适合的时机收割一切,攫取到自己的真正目标。”
“这就是你所谓的平等爱着一切?”
这是一种精英主义和集权思想的一种思潮,科西切说自己平等地爱着全部人,零伊是相信的,因为零伊也是如此。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人的个体”,他在乎的只是“某种组织下的整体”
科西切意识到这一切并接受了这一切,平淡的变成了一条不灭的黑蛇。
而零伊从未意识到如此。
真正可怕的人是那些不知道自己错了,没有看清自己,反而认为自己很正确很好的人。
对于科西切来说,塔露拉与零伊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塔露拉有阿丽娜,有一个知心的朋友默默的支持着她。
而零伊什么都没有,他唯一拥有的便是自己的才能与一群并不可靠的朋友。
那些人中只有两种成分,一种是热血上头被零伊许诺的未来冲昏了头脑,另一种是热血冷却的,比起顾全所有人的幸福更在意自己的利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遇见过一位理解他的人,零伊的思想太过超越这个时代了。
年轻幼稚却又极富有潜力。
科西切敢断定只要再过几百年不受控制的人文发展,或者来上几次全面战争和异域入侵,他的思想必定会让劫后余生的整个泰拉社会变成地上天国。
前提是泰拉那时没有被邪魔彻底毁灭。
“真是可惜了。”
科西切的叹息与祂邪恶的谋划并不冲突。
祂和他都是马基雅维利主义者,而祂是高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他是低级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
每一个接受马基雅维利主义者的第一件事都是批驳马基雅维利主义。
对于科西切而言,零伊是个不折不扣的畸形儿。
当然,这是精神与思想上的畸形。
塔露拉在阿丽娜死去时,自身坚持的理念破碎,祂利用早早就灌输的理念让塔露拉成为了下一个科西切。
不是塔露拉被科西切控制,而是塔露拉成为了科西切。
没有人能彻彻底底的贯彻自己的道路,这才是人性。
然而零伊不同。
他是经历了与塔露拉相同的理念破碎,然而他没有遇见塔露拉,而特雷西斯那个低能儿不可能控制的了这头被人性打败的野兽。
塔露拉的理念破碎后由科西切的理念重新粘合在了一起,而零伊的理念是由时间拼凑起来的。
本就稀碎的理念在他游历泰拉时被这个社会重塑。
而因他的种族,他看到最多的便是那些黑暗。
畸形也是一种自然。
身为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的乌萨斯帝国的千年公爵,祂从不会否认任何必然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