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记者是为了什么?”我问他。
“谁不想看看这美妙的世界呢?你说对吧领导,记录人间疾苦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他笑着回答。
我实在边明找不到杀他的理由,一起共事十多天里,他都没有对大楼事件表示好奇或关注。
边明等不了了,让我今天晚上必须给他下药,我实在不理解他为何那么急促。
在他上厕所的空隙,我往他的水杯里下了药。却看到他的手机里全是关于大楼烂尾的可能性猜想,各种细节描写,显得很是真实,每一篇都有超过十万的转发。
在他出来的前一刻,我把手机揣进口袋。
张宇航四处望望,拿起水先喝了一口,然后问:“有人看到我手机吗?刚刚还在这里的。”
我反问他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张宇航,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的?说内心话。”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也是领导对我的考核吗?我想想啊……就像夜空一样,黑暗里有带着些许光明。——领导,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我连答没有,逃出了他的视线,待他睡着后,带着他上了边明事先准备的车。
夜里,边明带我到了工地的顶端,原定十层的高楼,现在只有四层之高,到处都是裸露的钢筋。他身后站着两个保镖,正抬着晕倒的张宇航,当乌鸦哀鸣的间隔中,将他扔到了钢筋上,水泥机器注入水泥,张宇航也“住”进了这栋大楼的地基里。
“当初,我父亲也是这样失踪的是吗?他干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他?”
“其实吧,也没什么,劣质建材用了用而已,可是你爸非出来搅和,塌了也是十几年后的事嘛,非要闹,只能让他在这里住了。”
我气极了,想要将他推下去,却被保镖拉着手臂,不能动弹。
“我手里有副局长给我的资料,记者所写的真实内容我也会编辑出来,你们这群罪人!等着被绳之以法吧!”
边明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脸。
“你知道我们赚了多少吗?整整四十亿,这几天时间足够转移资金了,过几天边联集团就会宣告破产,被绳之以法的,有罪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被抓的。”
他说完,把麻药塞进我嘴中,星光洒在他的脸上,渐渐地,他的五官变得模糊,星光也似乎浑浊不堪。
“余铭,好好活着,让你看看到底谁是真正的罪人。”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坐在了行驶的一辆绿皮车内,身边喧闹的人群让我感觉到还在人世,硬座还是那么的不舒服,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传入鼻腔,这就是生活的味道吗?
我站起来,向人少的地方走去,五毛钱顺手买了一份报看了起来。
近日,边联企业宣告破产,其董事长兼CEO边明失联,或已逃亡外国,五十亿的投资及买房费用不翼而飞,目前警方正在搜寻边联企业名下的所有账户,希望能尽量弥补广大市民的损失。
随着边联企业的倒闭,本市潜藏地下组织变得透明且公开,据悉,他们帮助边联集团进行地下交易,包括但不限于,贿赂、灭口、抹黑政府、传播谣言等,目前警方已抓捕相关人员15名,其余多人在逃。
通缉:余铭,帮助边联企业杀害政府人员、记者、有关的人员等,并且将视频公开到互联网上造成不良影响。
将报纸折好扔进座位下后,我把帽子又往下拉了一点,边明的回答此刻还回响在耳畔。
有罪的,自始至终,只有我们。
我把副局长临死前给我的U盘连带着记者的手机,一并扔在了窗外,那些证据已经没有用了,公开它们,最多只是多加几个替边明顶罪的人。
那些人,与我一样,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已经是99+,我打给母亲,过了一会,母亲才接通。
“铭子呀,你终于肯给妈打电话了,你好久没回家了,妈想你了,家里虽然猪圈倒了,但是鸡鸭都很肥呀,你什么时候回家呀?等你回家了,妈做给你吃。”
“那个……妈,我这几年,可能回不了家了,你照顾好自己,保姆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挂断了电话,不敢听母亲失望的话语,也说不出再多的话了,我是罪人,母亲安度晚年是我最大的期盼了。母亲念叨了一辈子柴米油盐,到晚年了,终于有钱了,可是已没人听她念叨这些了。
我又把电话打给丁意,她接通电话后,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着,我明白,她看过新闻了。
“丁意,对不起,我还是没给你幸福。你是个好女孩,值得更好的人,忘记我吧。”
没等到她的下一阵啼哭,我就挂断了电话。
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山峰,我再一次睡着了,只是醒来时,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了一片。
醒来后的第一站,我下车了。在喧闹的人群中迷茫地走着,没有目的的徘徊着。
路旁有一家药店,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
“要什么药?”
“啊,不,我来应聘。”我把身份证递给她。
“叫余姚是吧,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