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描的样子真好看,这要是制成瓷器,保证十分精美。”紫鹃站在黛玉身边,看着她在素胚上描画,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赞叹。
黛玉在素胚上描绘的是一株玉兰,一株海棠,谐音“玉堂富贵”,她近日喜欢这吉祥的纹路,所以绘制的时候,心情十分畅快。
正月里新春贺喜,着实闹了几天,黛玉也在这喧闹中适应了京城的生活,有时候清晨睡醒了,才恍然记起自己是到了异乡,心中还颇感意外。
只是她不大喜欢那热闹的场合,顽一天就觉得腻了,不如这里清净着画着画,来得自在。
如是画了一会儿,雪雁打起帘子:“姑娘,有人瞧你来了。”
黛玉一抬头,见是迎春,三春中迎春温柔沉默,和自己性子最为投契,在她面前不避讳的畅谈,不怕她生气,黛玉很是喜欢她。
今日的迎春,只是薄施粉黛,愈发显得容颜绮丽。
迎春自小就没怎样出过门,和探春不大聊得来,惜春又太小,她时常盼着有个闺中玩伴,如今终于来了个可亲可敬的。
自打黛玉来了,迎春打心里觉着黛玉是好的,虽然有时候会难免有两句凌厉的话,却也都是自有缘由。
两人见礼后,迎春走近了看黛玉画的素胚,惊讶道:“不想妹妹竟然有这样的雅好。”
听见迎春赞赏,黛玉兴致便高了,拿出几样流光溢彩的瓷器,邀迎春一同赏鉴。
迎春知道这几样瓷器都是黛玉亲制的,也起了兴,直说哪日再制的时候,一定叫上她,哪怕是打打下手也行。
黛玉眼见这瓷窑还未建起来,就已经有好几个帮手了,怎能不高兴。
期间王熙凤打发人送来了新制的玫瑰乳酥和各样点心,黛玉心思机敏,看着迎春是庶出,平常一定是被忽视的那一个,想吃什么厨娘是不一定愿意给做的。
于是拉着迎春一起上了桌,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吃着点心。
紫鹃伶俐,将那些不好弄的坚果,细细的剥了壳去,再端了上来。
两人聊的很多,京城的景致,江南的风物,迎春很少说这样多的话,脸儿都有些红了。
如是聊了大半天,迎春道:“原是来你这里,我才有点想玩闹的心。”
黛玉闻言忽生欣慰:“那姐姐以后常来,我也正愁没有个伴儿。”
迎春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但转过头来又有些郁郁:“那自然是极好的,但是等你以后回了江南,就见不到了。”
黛玉安慰道:“我这不是刚来,怎又想回去的事情,现在水路发达,总会有机会见面的,姐姐既然舍不得我,不如今天中午莫要回去了,午间就在我这里歇下,晚些再走。”
两人聊的很是高兴,到了中午时分,就直接倚在床上,想着一会如若是困了,就歇在一起。
这时迎春房里一个叫莲花的丫鬟来找迎春,这莲花进了门之后,说话有点吞吞吐吐,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楚,默默叨叨说了半天,黛玉听明白是迎春的奶娘因为新春里和人家抹骨牌,钱不够了来找迎春借钱。
看见莲花进门,迎春就要起身,眼见迎春的脸色不大好看,黛玉轻声问了句:“这借可有的还?”
这奶娘欺负迎春性子软,一些小来小去的银子,向迎春借了从来就是不还的,迎春一直忍着不做声,今天大概是得了好友的心情使然,轻轻叹口气说了句:“未曾还过。”
黛玉自小在林如海身边长大,林如海性格刚直不阿,林府的下人们从来没有这般的无赖行径,今天见了这奴才欺负主子,怎么也看不过眼去,心里琢磨着怎么打发这莲花回去,于是忙又拉住迎春重新躺下。
两人躺在床上,黛玉心生一计,轻轻在迎春耳边说道:“我今天帮你应付一样,不需要还的,那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好性儿,让她们如此作践你,想要用真金白银,那就把之前的还了,这样大家都好。”
迎春看着黛玉说的郑重,就认真的点了头,说是再不会与她们银子去。
莲花站在门边,听不见那姐妹二人脸冲着里面说些个什么,等了好一会,才见黛玉徐徐起身,命紫鹃取了笔墨来,在桌前细细研画些什么。
只一会功夫,黛玉就画完了一幅画,莲花偷偷踮脚看过去,只见那画上面全是些金银珠宝,看着十分耀眼,黛玉让雪雁把画递给莲花,并坐在椅子上稳稳的说道:“本来我是不爱画这些阿堵物的,可是你主子还欠着我钱呢,你把这个拿去给了奶娘,让她先亮亮眼,何时你主子欠我的钱还了,我必然把这纸上的金山都变成真的,再从我这里借给你们。”
这话话里有话,就是让她们把以前欠的钱想着还了,想来那奶娘听了自然会了解什么意思。
雪雁和紫鹃在一旁,看着黛玉那么精致个人儿,也能端起架子正经八百的说着:你主子还欠着我钱呢,不禁觉得十分可乐,只捂个嘴在旁边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