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和家人在观完灯后早早回了役人村,弟弟妹妹逛得累了都早早的上炕睡着,这会儿她独自跟阿照出来,跟着朱绪的车马后头,一直来到了东城衙门。
阿照比划:我们要不要进去?
沈思月低头思忖,“阿绪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得到他近日内心的不安宁。这几日我发现有人在打探咱们的消息,似乎有些巧合了。我实在心里担心,便让阿照你盯梢着岐婆婆家,没想到阿绪今晚会来这儿……”
“阿照。”沈思月收起思忖,“你轻功好,带我进去,别惊动旁人。”
阿照一直认真看着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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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翟年适应了几日,仍是厌恶边关这里的气候,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呆在房中。
文叔给房间添了一排铜盆,里头装满了清水,让房间不至于太过干燥。
而元宵这晚朱翟年也无心过节,嘱咐胡德武不必来打搅,靠在暖榻上阅着书籍,尽管如此,房间里摆上了一张圆桌,桌上是胡德武叫人备的一桌子精致的美味佳肴。
文叔看了看时辰,又看了看桌上未动的两双筷箸,走过来道:“老爷,亥时过半。公子昨日递信,说这个时辰来见您,想来该到了。”
朱翟年没说什么,搁下书籍起了身,由着文叔服侍他披上外裳,坐到了桌前。
“老爷,公子到了。”时辰不多一分不短一刻,朱绪出现在了他的门外,门外有随从回禀。
朱翟年还是没说什么,朱绪似乎习惯了这般无声的沉默,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连扫都没扫一眼,径直朝桌前位子坐了下来,入门之前解了斗篷,递给了同来的韩计通。
房间里渡过了一段极其压抑的冗长沉静,只有文叔站在桌前,给父子二人温酒,倒酒。
酒水入杯盏,淅淅沥沥。
“春阳醉?”朱绪兀自端起一盏,淡淡嗅闻了一口,“文叔居然连河阴产的贡酒都随行带来了。朱家这臭讲究的毛病,真是到哪儿都一样。”
文叔退至一旁,微微躬身,不言不语,却也不禁略略扫了一眼。
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当着老爷面前语出诘讽这个习惯并未改变,可文叔又觉得公子哪儿不同了,似乎不再是那老宅子里一袭青衫摇地,孤冷无言,浑身阴沉得令人发憷的少年。
朱翟年每每总能让朱绪挑起勃然而起的情绪,这孽子明知他在意什么,便处处与他作梗,没想到时至今日,丝毫未改。
但朱翟年这一回忍住了,他着一身玄黑色的华衣,眉心之间蕴着一股冷侫严厉之色,“我送你来这,可不是让你出来自由来去。”
朱绪唇角一挑,将酒盏搁下,一滴未沾,“自由来去?若我连性命都可能不保,何来今日自由来去。我这个儿子的命,在你眼中从来不屑一顾。今时今日,难道你以为,我还会任凭你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