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怎地忘了!”皇帝捧着头,在大殿上来回走动,“父皇宝剑无人敢拦,去,把许阁老给请进来。”
皇帝心里骂道该死的,这些个老臣仗着父皇生前的宠信,何尝不是将他逼得步步为难?
若非他的身边有张进忠,这些大臣们恐怕一个个早都恨不能摘了他的龙帽。
好在先生这几年替他铲平了好些心怀不轨的臣子,民间有俗语,一朝皇帝一朝臣,父皇呀父皇,您留给儿子的江山,总该让儿子放手去管,而不是任凭您的那些臣子们摆布呀?
皇帝着急的走来走去,大殿外闹哄哄的,一众奴才、太监、御卫们追在许阁老的身后跟了进来,“阁老,阁老,您万万不可伤了皇上!”
许阁老走进大殿,手里持着一把青龙宝剑,那是父皇年轻时最喜欢的一把佩剑,后来赐给了这位挚友。
父皇真是糊涂。
皇帝心里一沉,吓得往后退了一退,许阁老年轻时可是一员大将,威武不凡,即便是如今老得胡须发白,那股威仪还是让皇帝心生一丝畏惧。
“快,快将阁老拦下!来人呀!”
“先帝宝剑在此,何人敢拦我!!”许阁老在大殿之上威声一喝,御卫们迟疑了,先帝之龙仪影响至深,谁也不敢在先帝的宝剑跟前造次。
除非许阁老拿起宝剑要刺伤皇帝。
但许阁老握着宝剑,冷冷看着皇帝,握着宝剑的手苍老得青筋毕露,长袖底下不停颤抖,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举刀杀人的样子。
他们想大概这位老将的确是老得不行了。
“许老今日为何持父皇宝剑入宫,昨日朕已见过许老,难道许老还有话要训斥于朕?”
许阁老忽然仰头,站在大殿之上长泣一笑,那笑声震得皇帝脸色惨白一片。
“昏君!!!”
两个字在大殿上振聋发聩。
“太后于你有养育之恩,她在南华山重病整整一月有余,迟迟未等到皇帝来探望——你可对得起先帝?!”
自许阁老手持宝剑闯入大殿那一刻,皇帝心头便一阵紧过一阵,许阁老这一声震动大殿的怒喝,更是激起一阵惊悸,像是皮鞭一样抽打着皇帝脑中的神经。
这么一刺激,皇帝炸开了,“许老倒是与母后情谊深厚,您如何不陪在南华山,多陪她老人家几日,横竖父皇已不在世了。”
许阁老浑身抖得厉害,“你——满口胡言!!我与太后交情至深,可二人情谊一生清清白白,你这个昏君,枉费太后她养育了你那么些年!”
皇帝怒从心起,“母后待在南华山,那里清清静静,朕一直派人伺候着,难道这就是不孝?朕见了面,保不定惹得她老人家生气动怒,加重了病情。”
许阁老掩面而泣,痛声不已,“不必了,皇帝即便是这会赶去,也再见不着她最后一面。”
“你,你说什么?”皇帝脸色刷地一白,双眼一瞬间睁大,“朕派去的太医来回,说母后病情稳定……”
许阁老一声冷笑,“皇帝以为自己身边还有几个可信可用之人?”
皇帝犹如晴天霹雳,身躯一踉,跌坐在了地上,旁边太监一见,吓得眼疾手快铺上了一块软垫子,皇帝扶着那太监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喃喃着,“怎么会?先生不会欺骗朕。定是那起太医们治不好母后的病,担心朕降罪于他们,才来朕面前诓骗于朕,去,去,把这些太医全都给朕抓来,朕要砍他们的脑袋——不,砍他们的脑袋又怎能让母后回来?朕要诛他们的七族,九族!”
许阁老见此,实在是恨得闭上眼,两行泪下,先帝呀,这便是您的儿子!